他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渐渐僵硬了,现在已经是晚上了,街道上空无一人,她不再叫他的名字。
他第一次这么抱她是在几年前,同样也是战火纷飞的时候。那时候的她穿着战斗服也依然很轻,如今更是轻的吓人。她在他怀中就像一张薄纸。隔着手套,他都感觉不到她身上的温度。
夜里的风很冷,他感觉到她在发抖。苏黎世,他曾经在这里住了将近一年。在所有人以为他死了的时候,带着一身的伤口来到这个地方。然后看着身上的伤口裂开又愈合,直到再也不会流血,成为现在的样子。
他带她到了当初的住处。很多年没人来过这里,堆积的灰尘扑面而来。
几年了呢?
他把她放在床上,开始找当初剩下的绷带。
像曾经无数个被疼痛撕裂的梦里一样,他的安吉拉出现在这里。只是抱着双腿蜷缩成一团,双眼紧闭,一言不发。
绷带被丢在抽屉的角落里,他把它拿出来,边朝她走去,边把绷带一圈圈地松开。他原本是想把绷带直接丢给她的,但是很显然,她连给自己包扎伤口的能力都没有。
他坐到床边,伸手抓住她的脚踝把伤口拉到自己面前。
破了的丝袜和有些干掉的血一起糊在伤口上。他想要把它撕开,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戴着手套。
他把手套取下来,小心翼翼地让丝袜和伤口分离来。对自己的伤口都没这么小心过,他想。
冰凉的手碰到她的皮肤,在疼痛的刺激之后她才发现他的手有多冷,冷的像冰,或者更恰当的说,像没有生命的……尸体。
这种感觉她再清楚不过了,她见过多少尸体啊,死在战乱中的父母甚至无法被埋葬,他们就这么躺在她身边,直到最后她不得不舍弃,离开那个地方。后来她毅然决然地去学医,再一次见到因为战火死亡的人,看见那些血肉模糊的躯体时她甚至想要呕吐。
可是她习惯了,不得不习惯。
习惯一向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,回到几十年前,第一次见到炮火时惊恐的她,怎么都不会想到有一天会习惯面对死亡。
她的加布里尔刚刚离她而去时,所有人都告诉她你要面对,你要习惯。于是她把这些记忆藏起来,习惯失去他的日子,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走上战场,当好一个医生。
直到她失明,习惯被粗暴地打断,然后那些她自以为可以忘记的过去再也藏不住了。
一并而来的,她离开的爱人,回来了。
他在帮她包扎伤口。以前总是反过来,他经常带着一堆伤口从战场回来,却连给自己换药和包扎都不会,还在她包扎的时候嫌弃绷带太麻烦。
像个小孩子一样,大概也只有她会把这个人当做小孩子。
他看见她突然笑起来,嘴角上扬,金发软软的披在肩上,头往他的方向偏。
不知道有多久没见过这样的笑容。
他的天使,又来到他身边了。
--Tbc.
对不起这么久没更!也只憋出这么几百个字来…
结尾强行塞了点糖希望不会太生硬。
最后还是对不起开学真的太累了qaq